图/ 肖振铎
来去聚散都匆忙
文/东篱
发于2019.7.22总第908期《中国新闻周刊》
宋小姐打从娘胎出来就持续单身，校园恋情没有一桩，年岁渐长对相亲也不上心。老母亲劝她，你发小都结第三次婚了，马上要跟老公去上海。不管怎么说，你态度要积极一点啊！
可宋小姐就是提不起兴致，学生时代形影不离的亲密她不喜欢，此后条件匹配下的限期恋爱，她又觉得虚假。《小团圆》里有人物说，没有爱情这样东西，不过习惯了一个男人就是了。张爱玲本人倒是相信有爱，标准却设得挺高：“只有无目的的爱才是真的。”
凡尘俗世的感情大概没多少能入作家的眼。相亲自然是直奔主题，校园里也有人冲着结婚的目标去寻觅佳偶。像找工作一样找男友，走马灯般川流不息的前任和新欢……人心若是一所公寓，房客来了又去，宋小姐觉得真轮到自己住了进去，也没多大意思。
倒不是不向往美好的情感。《半生缘》里沈世钧冒雨摸黑到郊外，去找顾曼桢遗落的红绒线手套，那种“心动的信号”能让宋小姐感慨好半天。只是身边快餐式的感情见多了，来去聚散都匆忙，连驻足怀念都少有，宋小姐也越发意兴阑珊。
谈恋爱不只是技术活，还是体力活。劳神费力又烧钱，如果对方又不大走心，自己的委屈简直无处安放。对于宅女而言，被工作掏空一周后出门约会，相比瘫在家中等能量槽满格，吸引力真没那么大。
退一步说，独善其身也能岁月静好，将就别人不如善待自己。谈场恋爱如果遇人不淑，对方有本事让你的生活鸡飞狗跳。万一自己正是那种猪队友，出于自知之明也不愿坑害别人了。江湖遥望，各自折腾的日子不是更好？
更何况，年龄越大，所谓“试错期”越被压短，都想着赶紧“确定下来”，哪有从容相恋的空间？老母亲常给宋小姐泼冷水：你还心高气傲地等着别人巴结你啊？现在不一样啦。大城市女多男少，看见差不多的就要赶紧下手。现在遇上合适的，有女方家直接送房送车，定下亲。
几个月前亲友帮忙介绍的人选，宋小姐没心思见。隔一阵对方就“确定了”其他人，想见也没门。对于这种速成关系，根据老一辈的理论，只要人不坏，待人接物也没毛病，条件合适的前提下，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嘛！
相亲原本基于你情我愿的天然逻辑，见面就是为了发展感情，讲究的是效率。在这种模式下“谈恋爱”，一想到男方的殷勤和奉承属于规定剧情，搞不好还只是言不由衷的礼貌，宋小姐就觉得有点不是滋味。分明不见得多喜欢，还要尽量厚待以求善果。大家都怪不容易的，何必这么累呢？
那或许是为了感情以外的东西。发展到极端，便是《傲慢与偏见》中柯林斯先生和卢卡斯小姐的故事。男方在三天之内两次求婚，随时转换献媚对象。女方本也不看重男人和婚姻生活，却把嫁人视作一贯目标。无论是为了社会期待、生活保障还是人类繁衍，都跟感情没多大关系。
责任编辑：郭银双
